牛角声里迎客来 花杆立处歌舞欢 ——鞍子民间踩花山节现场特写

清晨的薄雾还萦绕在盘歌堂的飞檐翘角上，一声浑厚的牛角号突然刺破山岚。“呜——嗡——”的声响在山谷间层层回荡，惊起林间早起的雀鸟。4月29日，鞍子民间踩花山节在盘歌堂广场举行。

距离盘歌堂还有10来米，苗家汉子和娇阿依手持芦笙排成两列。他们腮帮鼓起，十指在笙管上翻飞，脚步铿锵。笙音时而高亢，时而婉转，像山间的溪流，又似林中的鸟鸣。

“远方的客人哎，请喝一碗拦门酒！”娇阿依们笑靥如花，手捧着土碗，唱着悠扬的迎客苗歌。按照苗家习俗，不喝拦门酒，莫进苗家门。游客们刚走近，便被这热情的氛围感染，接过拦门酒，一饮而尽。米酒的醇香在唇齿间弥漫，未饮先醉的不仅是酒，更是苗家人滚烫的心意。

上午九时许，民间踩花山节活动正式启动。8名苗家汉子手持长木棒，围着一块5吨多重的石头，石头底下垫着木船，木船前端系着两根粗绳，80多位村民手持绳子，排成2排。“呦喝，嗨呦！”随着李绍吉老人一声长调破空而出，粗犷的石歌号子骤然响起。汉子们弓着腰赶石头，村民们随着号子节奏使力拉，石头在整齐的号子声中缓缓移动。

这是苗族踩花山节活动中最震撼人心的“抬石立杆”仪式——那块巨石，将成为支撑花杆的基石。

　　花杆，踩花山节活动的灵魂所在。近20米的花杆，每一根枝丫都拴了红绸。随着花杆缓缓竖立，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。屏息凝视间，一位年轻的苗家汉子沿着枝丫爬上杆顶，向上用力甩出手里的红绣球。这根精心装饰的花杆，不仅是一根木头，更是连接天地的象征，承载着民族的记忆，是苗族人对自然的敬畏，对生命的礼赞，顶端的红绸象征着生生不息的希望。

踩花山啰！伴随着音乐的节奏，300多名村民一起跳苗舞、唱苗歌，展示各项非遗项目，共庆踩花山节。“踩花山节”是苗族最重要最盛大的传统节日，又称踩山节或花山节，这一天，苗族同胞都会身着节日盛装，头戴精美银饰，围着花杆，打起苗鼓，吹着芦笙，唱着苗歌，跳着苗舞，释放劳作的艰辛、传递丰收的喜悦、收获生活的幸福。

“你看，踩花山所有舞蹈动作都来自生活中的劳动场景，插秧、掰玉米、推磨……大家学起来比较容易。”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“苗族民歌”的传承人任茂淑一边展示踩花山舞蹈，一边向大家介绍苗族歌舞的唱法与跳法。

苗歌对唱将活动推向高潮。穿蓝布衫的阿哥即兴起调：“……天远路程的，肚皮饿潺潺，屋头有啥吃的没得嘛。”对面的娇阿依立刻接唱：“……蜂呀嘛蜂糖酒哟，蜂呀嘛蜂糖酒哟……金花梅花四季花儿开，下呀迈下酒菜哟”。一问一答间，山川草木、爱情生活尽入歌中。围观的人群时而哄笑，时而叹息，他们听懂了歌里藏着的心绪。

　　苗歌对唱渐渐停歇，踩花山节迎来了最温情的尾声——苗家待客的最高礼遇“长桌宴”，在盘歌堂次第铺开。一张张方桌首尾相连，糯米糍粑、腊肉、烧白扣等苗家特色菜肴冒着热气被端上桌。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，娇阿依们再次唱起了迎客歌，赢得满座喝彩。

　　山风拂过，花杆顶的红绸猎猎作响，仿佛在与远方的苗岭群山对话。那些回荡在盘歌堂的歌声、那些印在泥土上的足迹、那些藏在花杆里的祈愿，记录着这个春天的欢聚，也诉说着苗族儿女执着的文化坚守。（赵 勇 冉 立 张玉婷）